“於然中午去不去食堂？”舍友衛涵涵懶洋洋地說道。

張於然拉開自己漆黑的床簾揉著酸疼的眼睛說道：“去，我再在宿舍待著就要發黴了。”被叫做張於然的少女伸出腿往下爬，她身高腿長宿舍那小床她兩步就跨下來了。

“你在那兒吃，還是打包。”舍友依舊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連簾子都沒掀起來。

“嗯，打包吧。現在食堂應該人挺多的，我不想和人擠。”張於然飛快地找了身T恤短褲到廁所換下自己的米黃色睡裙，塗了點防曬霜。

“那給我捎份飯，就要最左邊的叉燒飯就行，回來轉你錢。”

“行，你們倆要吃啥不？”張於然帶上帽子換了雙涼鞋，不是不想出門就這一整套裝備換下來太麻煩了，尤其是馬上要考試了張於然就喜歡窩在自己床上覆習。她敲了敲另外兩位舍友的床問道。

“不用了待會自己煮方便面。”

“嗯，我也是買的面再不吃都要過期了。”

“那我下去了。”張於然說了句就跑下了樓，她們可是住在五樓還沒有電梯，幸虧食堂很近就在宿舍旁邊。不出所料中午飯點食堂依舊人滿為患，張於然用手當扇子給自己扇風，心想下次得來的早點，天氣太熱了張於然就只買了份涼面。

好不容易給自己和舍友都買好了飯還要爬五樓。

張於然從心裏數著自個爬的階數，到了五樓513的時候氣都喘不勻了。

“謝了，錢給你轉過去了。”衛涵涵接過叉燒飯說道。

張於然也沒跟她客氣先是接了點水喝了一口才說道：“我天太熱了，我都快熱化了。”說著她重新接了一杯水坐到自己位置上。

她們這宿舍設計是上床下桌空間不小，可是她們都大四了東西也是攢了三年，不少雜物都堆在桌子底下，張於然的長腿只能是委委屈屈地蜷縮起來，她用一次性筷子夾了點涼面咬了一口感覺不太對勁說道：“這面條怎麽吃著有點奇怪。”

“哪兒奇怪了？”衛涵涵嘴裏還嚼著飯一臉無辜地看著張於然。

“沒，說不上來，可能是熱的我沒胃口。”說完又喝了一大口水，再吃還是感覺不太對，張於然從櫃子裏拿了自己存的小瓶裝的醋倒了些進去，天熱人胃口就是會不好，她也沒當回事。

然後打開手機開始搜下飯視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個小眾電影UP主，講的是阿加莎克裏斯蒂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她看的入迷手機械地給嘴送著飯。突然她咀嚼到一顆小小的硬物，張於然牙一酸還以為吃到了石子抽了張紙巾就要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但還沒等她動作那一小塊東西就像是化作水一般直接流進了她的喉嚨。

張於然將嘴裏的東西吐出來又連喝了好幾口水才說道：“什麽東西？這食堂。”話還沒說完張於然就感覺胃中一陣絞痛，那感覺就像是有一雙手在拉扯她的腸胃。

“啊啊啊啊！！你的手還有胳膊！”衛涵涵沒聽到後面的話感覺很奇怪轉過頭來看張於然，只見她手臂臉上腿上滿是古怪的紋路，只要是暴露在外的皮膚中的青筋都暴了起來，像一條條醜陋的青紫爬蟲鉆進了她雪白的皮膚裏。

張於然傻楞楞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她只覺胸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沖出來，突然一口鮮血從她張著的口中噴出，蜿蜒不絕地從她的上身流下。

宿舍中本來還在床上的兩人被衛涵涵的喊聲嚇到了，趕緊拉開了床簾子，張於然已經摔倒在了地上全身呈現一種詭異的暗紅色，青筋暴起七竅流血，她睜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從那雙眼中不停地湧出鮮血，她整個人就像是被泡在了血中，兩人看到這副詭異的場面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還是衛涵涵先反應了過來，她顫抖著把自己從地上拖起來，扶著桌子撥打了校醫院的號碼。

“醫生嗎？我，我室友，她好像得病了！”

“同學你慢點說，你室友現在什麽情況，什麽病？”

“我哪兒知道是什麽病啊。就是她渾身流血，身上，就像是有什麽寄生蟲一樣，你們快點過來啊！”衛涵涵都急哭了，可是越急這話是越說不清楚。

“你在哪個校園？宿舍是哪個？你先聯系一下你們的輔導員。先照顧好生病的同學。”

“我們是東校園24棟樓513，行，行我知道了。”衛涵涵胡亂地答應，點頭如搗蒜。又趕緊打了輔導員的電話，可是輔導員的電話怎麽打都打不通，衛涵涵試了七八遍後終於放棄。

那被嚇壞了的兩位室友周泠和趙一緩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這才壯著膽子走了過來。

張於然意識還在，只是渾身疼痛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會這麽疼，她現在才知道原來人能這麽疼，疼得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為什麽還不死！

無數只螞蟻啃咬著她的靈魂，她躺在自己的血中身體無意識地抽搐。

衛涵涵跪在張於然面前手足無措，匆忙拿了塊幹凈地毛巾又不知道該不該挪動張於然，這要是挪動了更壞怎麽辦？她呆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幹什麽，都怪自己平時太鹹魚了現在連急救都不會！

趙一緩低頭看著平時精致漂亮的張於然，現在只能躺在地上掙紮抽搐，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然升起了一陣快意。她悄悄地拿出手機給躺在地上的張於然錄像。

“你幹什麽呢？！”衛涵涵身材高大她本來就慌得不行現在看到趙一緩用手機錄像站起來就想去搶她的手機。

“你才是要幹嘛？我拿出手機給輔導員打電話還有錯了？！”趙一緩慌忙地換了手機界面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說道。趙一緩不相信衛涵涵她還能直接搶自己東西嗎？

“你給我刪了！刪了！”衛涵涵明明就看到了那根本就不是在通話界面！她又不是瞎子，這要是發出去於然還不得被人當成熱鬧看！

“你別無理取鬧了衛涵涵！”周泠和趙一緩關系好，她只看到衛涵涵兇神惡煞地撲過來搶趙一緩的手機，就下意識地去擋了一下。趙一緩趁著這個空擋趕緊把視頻發到了網上。

“你給我過來！”衛涵涵一看就急了趕緊去阻止。

可惜晚了等衛涵涵將她的手機搶過來時那視頻早就發了出去，衛涵涵手忙腳亂地想要撤回卻被周泠將手機又搶了回去。

張於然覺得自己好像被疼痛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用沾滿了血跡的眼睛冷眼看著三位室友的腿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另一個卻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似乎全身的骨骼都被打碎重組血肉模糊。

沒白照顧憨憨，張於然心想自己臨死能見到個為自己這麽拼命的人也沒白活，就是自己要是死了爸媽和哥應該挺傷心的。她想到這裏又覺得自己不能死，可是太疼了要不是她現在不能動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刀。

不知過了多久張於然的意識漸漸消散，那個清晰的她能感覺道自己的思想，意識，知識，記憶都在隨著身體的崩潰一點點地消失。她的本能告訴自己如果現在放任自己消失那她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開門，我們是校醫院的。”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趙一緩眼睛一轉也不和衛涵涵扯皮了趕緊上前開門。

“啊啊啊！”趕來的校醫中有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她猝不及防看到躺在地上的張於然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惡心的怪物驚聲尖叫起來。

她的尖叫聲引來了更多的人，正是吃午飯的時間不少人都圍過來看熱鬧。

張於然根本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麽，但她能隱隱看到那些人捂著眼睛，對自己指指點點，有人已經扶著欄桿嘔吐起來。

張於然的手指頭輕輕地動了動，她不想死，起碼不能這樣死！不能這樣死去！她要活下去！

這種念頭越來越深刻，深刻到連痛苦似乎都減退了不少。

“給，我，爸媽，打，電，話。”她一張嘴又是一股鮮血吐了出來，衛涵涵卻管不了這麽多了她跪在張於然身邊俯下身體急急地問：“你說什麽，老張你再說一遍！”

“爸，電，話。”張於然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三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

校醫強忍著不適去擡躺在地上的張於然。

張於然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人群，哪兒還有一點人形，嚇得看熱鬧的人連連後退，那擡擔架的校醫都險些手軟將張於然摔到地上。還是衛涵涵接過了擔架又狠狠地瞪了那校醫一眼才護住了張於然。

衛涵涵同一個年紀不過四十上下的中年醫生擡著擔架，那中年人以前是幹外科手術的後來身體不好了才來這所高校混日子，雖然也有些吃驚這小女孩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但是見的東西多了倒是沒害怕。

從五樓到校醫院的車不過是五層樓加幾十步的距離張於然就感覺到有無數人給她拍照錄視頻。就好像她是什麽稀罕玩意。

不對為什麽是感覺到？

張於然已經有些模糊的意識還在緩慢地思考，為什麽她能感覺到大概離自己幾十米處的人在拍視頻？那人在救護車左面一米遠的地方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是個頭發很短的男生。

是她的錯覺嗎？

張於然不敢放棄思考，她害怕自己那種會徹底消失的直覺，她忍不住想要驗證自己的感覺正確與否。

她被擡到救護車附近。

她用模糊的視線看到了。

看到了一位黑衣黑褲舉著手機的短發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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